第十五章 终于又相逢-《既然情深,何惧缘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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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景安言用力眨眨干涩的眼,才发现操场上的小树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,树下也再也没有被骄阳铺了一层金色的少年,有的只是空寂的操场。

    时空如果真的可以穿越,她真想回到过去,告诉那时的她:真正的幸福,是一辈子只做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。坚持着属于自己的感情,那叫作执着;坚持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感情,那叫作执迷不悟,伤人伤己……也不知失神了多久,景安言回过神时,面前的筷子、塑料手套、盛骨头的瓷碗已整整齐齐地摆在她的面前,茶杯里也倒满了热茶,是她曾经的最爱——消脂减肥的铁观音。她端起茶杯晃了晃,茶香入鼻,心脏已被刺激得丝丝抽痛,这杯茶喝进去,她的心跳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。

    服务生刚好经过,景安言叫住她:“麻烦你,给我换杯白开水。”

    景漠宇只看了她一眼,也许以为她在故意践踏他的心意,薄唇微抿,她也什么都没解释。

    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酱骨头端上来,饿得快要断气的她马上挑了块最大的往嘴里塞。酱香味分明没有变,可油腻的肉香却再也勾不起她的食欲,她勉强吃了几口,便有些反胃,又坚持吃了几口,便再也难以下咽了……

    原来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,包括喜好。

    景漠宇见她放下啃了一半的酱骨头,改吃素菜,终于忍不住问:“怎么了?今天的酱骨头不好吃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,是我的喜好变了。”有些话,明知伤人,她还是想跟他说清楚,不想看他的反应,她转过脸又看向对面的操场,“我现在已经喜欢上清淡的食物,喜欢上无色无味的白开水,喜欢上病房里的消毒水味……”

    他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,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的掌心渗出,染红了破碎的玻璃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见她大惊失色,他又用力地握住手,将嵌在掌心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握进血肉里。

    “你!”她慌乱地掰开他紧握成拳的手,“你这是干什么!”

    他嘴角的笑意极冷:“你不是喜欢闻消毒水的味道吗?”

    爱极生恨,她对他大喊:“我要是喜欢停尸间的味道,你是不是要马上去死?”

    “我会先把文哲磊送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张开嘴,却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站在急诊室的角落,景安言背倚着墙壁,静静地看着医生从血肉模糊的掌心里一片片地取出玻璃碎片,镊子的每一次深入,都像直刺进她的心脏。

    她再也看不下去,按着心口逃出急诊室,扶着墙壁深深地吸气,吸进的全都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。如果他伤害自己的目的是让她讨厌消毒水的味道,那么,他成功了!

    第二天,她便接到了文哲磊主治医生的电话,医生告诉她:“景小姐,文哲磊的家属来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。”

    “出院?他醒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他的家属说要转去别的医院治疗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为什么要转院?”这家医院已经是最好的了,而且经过一年的治疗,文哲磊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。

    “这个我也不太清楚。我打电话给你,只是想通知你,有时间来医院结账,把剩余的住院抵押金取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嗯,好的。谢谢你,刘医生。”

    挂断电话,她马上又拨通文阿姨的电话,对方的手机却已经关机。

    这一年中,文哲磊的妈妈虽然对她很排斥,但因为承受不了高额的医药费,迫于无奈接受了她出钱给他治疗。现在他的病情明显有了好转,医生说他的意识逐渐恢复,随时可能醒过来,文阿姨为什么突然给他转院,而且这么匆忙,好像怕她知道一样。

    难道……有人逼她?而会在这个时候逼她的人,好像只有一个。

    景安言平复好情绪,才去找景漠宇,见到他便直截了当地问:“文哲磊转院了,你知道吗?”

    他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。

    “是你逼文阿姨这么做的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逼她,我只是让人给她一大笔钱,让她带文哲磊去更好的医院治疗。”原来,景漠宇也变了,说话的语气变了,连眼神都变得阴寒,她几乎无法把他和‘景漠宇’三个字联系到一起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他已经昏迷不醒了,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?”到底是多深切的恨,才会让他变得如此冷酷。

    “因为……”他走近她,“我不想你再被利用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有利用价值吗?爸爸病了,景天如今负债累累,我一无所有,还有什么怕人利用的?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我”这四个字,搅乱了她所有的理智,让她有种深陷梦魇的无助,不禁惶然退后。他看着她的反应,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。

    回程的路上,景安言的脑子里始终一团乱,耳边始终环绕着他那句“你还有我”。她原本以为他这次回来,只想拿回他应得的,可是现在看来……好像不是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她怎么也想不通,猜不透,以至于景漠宇停好车,下车给她开门,她还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下车吧。”他提醒她。

    她一看,眼前是景天大厦的停车场,更蒙了:“你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看出她的疑惑,他淡淡地答:“你不是说,今天要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我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?”她愣愣地看着他。她真的越来越读不懂眼前这个与她一起长大的男人了。

    “可我没说我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她不知如何面对,她装作低头看手表,“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,恐怕来不及召开董事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先去你办公室,你给我简单介绍一下景天现在的境况。”

    面对他的咄咄逼人,她无从反驳,只得点点头: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与景漠宇并肩走进景天公司,那场面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。每一个在景天做过两年以上的员工,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,惊讶地看着二人。

    景安言将高跟鞋踩得更用力些,并从喉咙里挤出两声轻咳,他们立刻聚精会神地投身于工作中。然而,她和景漠宇走过之后,他们又开始深入地探讨她与景漠宇同时出现的缘由。她从不慎落入自己耳中的只字片语推测,大部分的员工支持她和景漠宇“旧情复燃”的论点。

    这也难怪他们误解,她和景漠宇的“新仇旧恨”,连她的亲爹都看不明白,更何况其他人。

    漫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尽头,他们经过金助理的办公室时,刚好金助理推门出来。成熟稳重的金助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,明显比其他人冷静很多。见到景漠宇,他只微微地讶异了一下,便微微颔首,打了个招呼,然后,有些疑虑地看向她:“景总,晚上的应酬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问题。我会按时到。”她说,“把近期的重要项目资料整理一下,拿到我的办公室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我半小时后送去您的办公室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她侧身而过时,余光似乎瞥见金展鹏瞄了一眼景漠宇的脸色。

    整个下午,景漠宇霸占了她的位置,研究着景天近期项目的企划案,特别是bill投资的那个项目的合同,他看得格外仔细,几乎字斟句酌,眉峰时而收紧。

    本着对项目认真负责的态度,景安言悄无声息地为他续了杯咖啡,顺便瞄了一眼他看了很久的那一页,正好是她和bill一直不能达成协议的某新型石油开采设备的销售渠道问题——bill希望由他代表的dms公司全权代理销售,也答应会让出足够的利润空间给景天,而她坚持由景天负责市场这块。

    景漠宇习惯性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微微一怔,遂抬头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趁机问他意见:“你认为我该不该让步?其实,这一年多我都在尽力推广,投了不少钱,却一直拿不到订单……你也知道,最近的贵金属市场不稳定,竞争激烈,完全处于不规范竞争的状态。”

    说白了,就是没人看你的东西有多好,只看宣传有多广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拒绝让dms代理?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让景天沦为一个外资企业的代工工厂。”她没有告诉他,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项目当年由景漠宇主导,于她而言,他始终是它的主人,“如果是你,你会让出销售权吗?”

    “会,景天没有实力做这项产品的市场推广。不过,我不会签这份合作协议,”他随手将手中的文件丢进垃圾桶,“因为dms根本没有诚意跟景天合作,他们一心想独占。”

    她何尝不知道,可是,除了dms,没有一个公司愿意投资这个风险性过高的项目:“可他们是唯一肯出钱投资的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吴氏肯投资呢?”

    “吴氏?你?”

    他要投资这个项目?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,可她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的企图。红土山的开采权已经被他买下来,这个项目是她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筹码,一旦让他做了景天的总经理,再由吴氏投资,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侵吞这个项目,到那时,景天还剩下什么?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罢了。景昊天手上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,恐怕也等同于虚无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些,她的脊背顿时渗出冷汗。

    景漠宇将坐的椅子向后一滑,与此同时,他伸手将她拖进他的怀中,暧昧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:“今晚,你是不是应该将你好好‘谈谈’的对象换成我呢?”

    脑中一闪而过passionpub火辣的场景,她坚定地摇头:“不,我绝对不会跟你合作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一寒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bill最多想侵吞这个项目,而你,会吞了整个景天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还有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没有因为她揭穿了他的心思而懊恼,反而笑了:“景天早晚是我的,你,也早晚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她全身一缩,惊觉地跳了起来。因为用力过猛,她差点跌倒,连退了数步才站稳。

    “不,不可能!”她理直气壮地告诉他,“你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你确定?”

    她不确定。她心里十分清楚,只要有足够的钱,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,没什么是得不到的,时间早晚罢了。

    傍晚,接近景安言和bill约定的时间,她换上了保守的职业套装,告诉景漠宇:“我一定要去和bill谈合作。”

    她没有时间再等了,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一定要和bill谈妥协议的条款,趁着她还能掌控,尽快把合作的协议签好。也许这不能阻止景漠宇侵吞景天,但有了bill的支持,她至少还有赢的机会。

    她以为景漠宇会看出她的心思,阻止她去。她想好了各种对策,甚至想到让才叔帮她武力解决问题,却没想到,景漠宇非但不阻止,还说:“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见她有些犹豫,他淡淡地说:“你应该知道,在passionpub那种地方,无论包房里面发生什么,都不会有人进去阻止。”

    这个她当然知道,可是,万一他想破坏她和bill的合作就麻烦了。

    他一眼看穿她的想法:“你放心,我不会为了阻止你们合作,做出有失自己身份的事。”

    仔细想想,他说得也有道理。他到底是吴氏的太子爷,碍于吴家的颜面,他绝不会在dms的中国区域总经理面前说出什么失礼的话。

    再说,bill若是真心诚意地和景天合作,便不会因为他的破坏就放弃。

    她拿了外衣递给他:“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两年没来passionpub,这里没什么变化,还是张扬着激情的旋律和灯光。

    由于心情迫切,景安言一路加快脚步穿越走廊,来到bill预订的包房。她推开房门,只见bill已经到了,正惬意地端着酒杯,听着交响乐。

    平心而论,bill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美国男人,棕色的短发,石雕一般挺直的鼻梁,高大健硕的身材,充分展现着异国男人的美感。可惜,那一双妖异的碧蓝色眼眸,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欲望,令人心惊胆战。

    一见她进门,bill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她的面前,送给她一个美式的传统见面礼——拥抱。

    虽说这是正常的社交礼节,可他抱得未免太紧了,她用尽了全力都没能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,只好装作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:“hi,bill!”

    门声的响动有些异样,不用看,她也知道跟在她身后的景漠宇进门了。

    “bill,我给你介绍一个人。”她借机推开bill,回身指了指站在门口、右手死死地抓着门把手的景漠宇,“这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vincent?”bill兴奋地大叫,随即冲过去又拥抱了一下景漠宇,颇有些激动地问他什么时候来中国的,为什么会在这儿,看上去非常熟稔。

    景漠宇也用英语答:“刚才我听言言说约了你谈项目,我当然要和她一起来,帮她好好谈谈。”

    bill虽是美国人,但也在中国工作生活多年,懂得中国人的处世之道:“既然vincent你出面,一切好谈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!”景漠宇拍拍他的肩膀,回身拉着她的手,一同坐在侧面的沙发上。

    bill帮他们倒满红酒,与景漠宇举杯交谈了一些彼此的近况,才想起她的存在:“咦,vincent,你和景小姐是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“我是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是他妹妹。”她替他答。

    景漠宇没再说下去,算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“妹妹?你不是姓吴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景漠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,映着艳丽的红色,他嘴角的笑引人遐思。

    bill顿有所悟:“哦,我懂了。”

    “vincent,你这个妹妹真是太漂亮、太可爱了……”他的眼中又闪动出欲望的光芒,或许在美国,这是不需要避讳的赞美,但她始终不习惯。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景漠宇笑着看看她,手臂环住她的腰,唇亲昵地蹭了蹭她额角的发丝,“我一直都很爱她。”

    她没有听错,他说的是“爱”,是“love”,是这个她以为她一辈子都无法从他口中听到的字。明知他在有意向bill宣告他的主权,让bill以为她只属于他。她还是觉得心慌意乱,口干舌燥。

    纷乱中,她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喝了一大口,辛辣的苦涩刺激着味蕾。

    有人说,红酒的辛辣中透着甘醇,酸苦中浸着甘甜,这就是爱的滋味。

    她从未尝到过,不知是她喝过的酒不够极品,还是她不懂得如何品味……景漠宇接过她手中的酒杯:“言言,这杯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又故意将唇印在酒杯的口红印上,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,在他们的“暧昧”上描绘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    “bill,看在咱们的交情上,你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我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吧?”

    “这是当然!”

    话题既然拉到了主题,景安言把握时机对bill表达了一番合作的诚意,然后试探着提出:她愿意让bms代理销售,但不是独家,问他是否可以接受。

    bill为难地看了一眼景漠宇: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景漠宇没有插话,又端了杯红酒,优雅地倚在沙发扶手一侧,浅浅地品着,一只手搭在她的腿上,看似随意,又有着说不出的暧昧。

    bill盯着他的手看了一阵:“好,看在vincent的面子上,我接受。”

    景漠宇噙着笑看向她。

    她紧紧地按住剧痛的太阳穴,所有的希望都消失殆尽了。和bill接触这么久,把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的bill从未在利益上做过任何让步。

    今天他能对景漠宇处处让步,明天,他就可以为了景漠宇出卖景天。

    景安言原本把希望寄托在bill的身上,迫不及待地来跟他签约,现在看来,她太天真了,这一切都在景漠宇的掌控之中。

    应酬完,已是深夜时分,客厅里灯火通明。景漠宇将车子停在房子前,下车为她打开车门。

    景安言以为他想让她先下车,再把车停进地下车库,没想到,她刚迈下车,他一只手撑住车门,另一只手搭在车身上,将她囚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。

    她戒备地垂下头,躲开他准备靠近的唇: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爸爸在窗前看着呢,你不想让他失望吧?”

    瞄了一眼窗前的暗影,再抬头时,她已换上娇媚的笑脸,双手环着他的脖颈,将自己送了上去。

    在这个吻里,她不是读不出他的渴望,可她不敢再接受。不管他是假意,还是真心,她都不想再让他靠近。因为,和他在一起,她看不到未来,也不确定在人生终点等待她的是什么——是悲,还是喜,是生,还是死。

    二十岁时,她年轻,敢用婚姻做赌注,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命,希冀换来他哪怕一丝的留恋,结果,她换来什么?

    她心脏停止跳动时的无望,还有最后一次见面,他撕得支离破碎的不只是衣服,还有她对他的爱……她用了近两年的时间,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,看淡了男欢女爱,治愈了心脏病。她只想为爸爸、为景家好好地活下去,不去爱任何人,也不去恨任何人……一吻结束,景安言理好凌乱的长发和衣物,进了门。景昊天真的坐在窗前,脸上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欣慰和开心。

    “爸,您还没睡?”她故作惊讶地走到他的身边,将他搭在膝盖上的毛毯围在他日渐消瘦的肩膀上,“以后别坐在窗边,这里风大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你说了很多遍了。”他看了看她的身后,“漠宇呢?他没跟你一起回来?”

    “他去停车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我让玉姨做了夜宵给你们吃。”

    “太好了,我刚好饿了!”

    景昊天赶紧叫玉姨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。

    饭菜都是景漠宇最爱吃的,她索然无味地吃着。景漠宇每吃一口,都会慢慢地咀嚼很久,似在仔细回味。景昊天什么都没吃,一顿饭只顾着看他吃饭时的神情。

    从小到大,她以为爸爸偏心,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。现在她才知道,他给她的是爱,给景漠宇的是一生的期望和寄托。他不是承受不了失去,而是承受不了失去这个儿子。

    或许,当初真的是她错了。假如她没有逼走景漠宇,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病成这样……

    吃过夜宵,景安言和景漠宇在爸爸热切的注视下一起回了房间,锁上门。她早已筋疲力尽,洗漱完便一头栽在床上,只想醉生梦死地大睡一场。

    见景漠宇躺下来准备抱她,她真心诚意地告诉他:“我真的累了,没力气和你演戏,也没力气反抗,你想怎么样,随你吧。”

    “言言……我真怀念你身上的味道。”深情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。

    她静静地睁开眼,外面的天空是没有尽头的黑暗,身边的人与她亲密无间地相拥着。

    生活真是有趣,结婚时,他们同床异梦,离婚后,他们异梦同床……苦笑着,她闭上湿润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一夜,景安言做了各种纷乱的梦,毫无逻辑,却特别真实。她梦见自己和景漠宇复婚了,她正在准备蜜月之旅,他又提出离婚,并分走了景天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。她还梦见他和bill联合,让项目陷入僵局,dms突然撤走了投资,她被银行逼债,连爸爸的医药费都付不起……最后一个梦,在熟悉的碧海蓝天之下、花团锦簇之间,举行的却不是她的婚礼,而是景漠宇和许小诺的婚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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