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约定-《治愈偏执的他[八零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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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珣权衡着利弊,捡起最好用的世故一面,念出世故的人常常说的台词:“很久不见了。我打电话订桌饭菜,就当为你们接风。”

    “陆珣。”阿汀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用不着麻烦。”

    林雪春边说,边拦着阿汀。

    她不是特别喜欢陆小子,不过做妈的对所有苦命孩子都有份难以遏制的怜悯。她曾经同情他,现在没必要同情一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,于是所有感情收了回来,只顾着自家儿女。

    北通藏龙卧虎,对于他们小户人家来说危机四伏。姓陆的高门大户,林雪春不愿招惹,便一口回绝:“咱们要去看房子找房子,还要收拾家当,饭是没空吃了。要没什么想说的,咱们就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妈!”阿汀觉得这话太伤人了,拉她。

    “妈。”宋敬冬也觉着过分,委婉劝阻她。

    啧这氛围,快喘不过气儿来了。

    徐洁平日最爱看热闹,唯独陆珣的热闹不敢沾。今儿个不小心旁观陆珣吃瘪的一幕,她慌死了,老觉得自个儿要被杀人灭口。

    趁着小命还在,非常机智地找理由,“叔叔阿姨,我想起我要回家吃午饭的。司机在学校外头等着了,我就先走了啊。”

    说完就一溜烟儿就跑了。

    “腿脚还挺快。”

    林雪春偏头去看王君:“君儿,你就跟着姨一起行不?我看那宿舍里两天也没什么人。”

    “啊,好。”

    王君答应着,抓耳挠腮还是觉得气氛压抑。

    用她一贯风格打比方,就是一座茂密山林里。本来有只老虎有只小羊羔,我不咬你你不怕我,莫名其妙处得挺不错。

    接过天有不测风云,老母羊冒了出来,瞧见自家宝贝跟老虎亲亲热热的,顿时火冒三丈,十头牛都拉不住哇。毕竟她在森林里混了大半辈子,没少跟豺狼虎豹打交道。你说这只老虎不吃羊?他很深情还特别宠着小羊羔?

    去你奶奶的。

    打死林雪春都不信,至少这一时半会儿她不信,不敢拿仅剩的两个孩子冒险。冷着脸道:“你是不是来找阿汀的,有什么话就说了吧。”

    她咬字特狠,才不管伤不伤情面。当着面让小孩子家家说两句,已是极限了。

    果然很棘手。

    陆珣垂下眼帘,早早意识到自己不仅是个四不像。还是个四不容。就算拿出生意场上最无往不利的派头也没用,除了猫猫狗狗,他注定不为任何集体所容。

    没必要挣扎。

    挣扎徒是白挣扎。

    仅仅看在她的份上,不能被她的父母太过厌恶罢了。

    陆珣唇角带出个轻嘲的弧度,交出钢笔:“我还东西。”

    林雪春狐疑地打量好几眼,找到娟秀的宋千夏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陆珣……”

    阿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,成了夹心饼干,眉眼全部靠在一起,愁意浓重。

    “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陆珣收回空掉的手,“下次再找你。”

    后一句话显然是排除掉他们,单独说给阿汀的,他眼睛都离不开她,目光像是牢笼锁着她。

    林雪春眼角动了动,宋于秋开口说:“家里收拾好再请你来坐坐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大约当做同样客套的虚话,陆珣没再多说扫兴的话,转身就走了。

    他的背影单独,多么像她卖糖葫芦的时候,把他孤零零留下。

    阿汀抿唇,唇角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,心里破了洞,冷风呼呼的灌。终于忍不住挣开妈妈的手,抢过钢笔就跑。

    “这丫头!”

    林雪春伸手早就来不及拉她,意外得眼睛瞪圆:“以前上赶着贴热脸就算了,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不懂避嫌?!”

    推宋敬冬去看着,宋敬冬举双手投降,“妈妈妈,您别慌成不?阿汀十八岁了自己有主意,又不是丫头片子胡来,再说陆小子这性子你还不晓得?别说欺负阿汀,谁能在他面前亲近阿汀一下,都要挨他的眼刀。”

    “能一样吗?”

    林雪春推不动他,气得叉腰:“他当年说走就走,害阿汀病了一场,恩将仇报都没这理,老娘又不是上辈子欠他的,这辈子拿女儿还债。真要念着阿汀,千把日子倒是给个信儿啊。看他这幅能耐样,谁晓得他是不是日子过得好,舍不得回来破村子破屋子。”

    “陆家水有多深,你睁大眼瞧瞧你妹屁颠屁颠的傻样儿。这年头有钱有势的人家你想进就进?要是给人扒了一层皮,你们不心疼我心疼,这是我生的女儿,用不着你们操心行了吧?”

    她失了控。

    陆珣不是主因,阿汀也不是。父子俩心知肚明,在这位母亲体内沸腾的是一条死气沉沉的河,一具孩童尸体,还有冰冷沉重的棺材。她回到这个伤心地,变得草木皆兵。剩下的孩子丁点的不好,都能迅速击溃她。

    林雪春根深蒂固的心理阴影,不过借着这件事小小爆发了一场。这时候不能跟她对着干,你也不能怪她一惊一乍,因为她够可怜了,指不定在来北通之前,暗地里做过多少场噩梦。

    宋敬冬回头做好儿子,笑眯眯给她垂肩捏背,“没人不疼阿汀,谁舍得不疼她。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,还是我爸的女儿,还是我亲生妹妹,凭什么你能疼我们不能啊?”

    林雪春表情缓了点。

    “就是你静下心来想想,陆家水深,陆珣走的那会儿多大?他懂什么?排骨连着骨头嚼,光着脚丫到处跑。板凳坐不下去背拉不直,话都说不了几个。你不是说过么,这小子还不如五岁小毛孩子有规矩,扔出去保准饿死。”

    王君偷摸摸点头。

    狗贼归狗贼,小年轻情投意合,被丈母娘强行拆散的例子在江湖里多得不得了,没几个好下场。看在阿汀的份上,她决定帮帮陆珣。

    宋敬冬接着说:“有个事儿我都没说,火车上阿汀救了个孩子,差点被人拽出去。是陆珣救了她,你看人家好歹救了阿汀两命,说说话不过分吧?你那副架势就过分了,看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儿?没一个敢在你面前说话的。”

    “行李也是陆珣找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王君见缝插针:“雪春姨你总信我吧?我不骗你,陆小子对阿汀挺好的,之前有个南培狗东西,送情书,在寝室楼下唱歌。大白天还闯到教室里轻薄她!要不是陆珣,那孙子差点就得逞了!”

    对不住了南狗东西。

    反正你狗都狗了,就多承担点罪名好了。

    王君毫无愧疚,说得天花乱坠。林雪春果真大大的动摇。

    “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?!”瞪着宋敬冬。

    天下父母儿女反着来,起初父母照料儿女,后头轮到儿女担着父母。宋敬冬作出捂脑袋的架势,哄得半小孩半老女人的母亲打不下手,别别扭扭问了句:“我一直就这脾气,他们都该知道的。有这么吓人么?”

    转机乍现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宋于秋点头的时机堪称恰到好处,另名为生死边缘。话音刚落林雪春就作势要打他,他一躲,挽起袖子给她看那圈青紫的痕迹。

    林雪春:……

    看起来是挺吓人的。

    宋敬冬噗嗤笑了,王君也捂着嘴巴偷偷笑。搞得林雪春笑不是气不是,只得拍一下宋敬冬的后脑勺:“笑个屁,去前头找他们去。”

    “找他们干什么啊?”

    您老还要把陆珣喊回来吓唬啊?

    揶揄的眼神再次欠揍,林雪春佯装恶狠狠:“让他陪着看房子去,好好交代这三年干啥去了。好歹吃过我们家大米,睡过我们家木板床,当初不吭一声就走了,现在不得给个说法?”

    “给给给——”

    宋敬冬拖长尾音,往前走去了。

    阿汀那边还在说话。

    她像一只小麻雀,嗖一下穿过斑驳光影,从背后拉住陆珣。轻轻喊了他一声:“……你生气了吗?”

    陆珣站着没动。

    “我妈妈她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但她肯定不是故意凶你的,你别难过好不好?”阿汀牵着他的衣角,探出脑袋望他,表情是连安慰带撒娇的,满眼写着好不好,好不好好不好。

    “钢笔你拿着,现在我不想要。”

    她想去牵他的手,他躲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舍得躲过她,今天怎么躲她?

    阿汀哀了眉眼,叶缝间阳光跳跃,将她的失落照得明净。

    陆珣说:“有人看着。”

    他没生气,更没难过,特别冷静。

    毕竟那是意料之中的态度而已。他对别的任何人都不抱期望,没有兴趣。宋家夫妻怎样都无所谓,要不是为了她,他连个面子功夫都懒得做。

    陆珣身体里所有的耐心细心分成两份,小部分给了生意,那是为了保障他们的以后。大部分自然给了阿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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