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-《豪门未婚夫失忆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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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虽然没什么事,但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贺一舟下楼去办理了一下住院手续。

    等她上来的时候,病床上空无一人,输液管被拔了,就这么吊在床边。

    她眉头皱了皱:“刚醒就乱跑。”

    出了病房,简单询问了一下走廊里的护士,有没有看到717的病人。

    个子大概187左右。

    这个身高特征很显眼了,刚刚她们几个还议论过这个病人。

    或许是身体不适,让他整个人显得憔悴。

    看上去有竟有几分破碎感。

    明明周身自带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场,却又格外吸引人靠近。

    大约是以为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,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,手往前指:“刚刚看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了。”

    贺一舟和她道过谢,然后匆忙跑过去。

    电梯上的楼层数字不断下沉变化,最后停在一楼。

    贺一舟乘坐了另外一部,也去了一楼。

    找了一圈才在路边看到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贺轻舟。

    他神情恍惚,大约是想拦车,动作反应却带几分不正常的迟钝。

    贺一舟跑过去:“医生让你静养,你乱跑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嘴里一直喃喃自语,也不知说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贺一舟靠近了点,这才断断续续的从中听到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江苑......生日。”

    她愣了半晌,问他:“你都记起来了?”

    贺轻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一样,看到贺一舟了,找她要车钥匙。

    贺一舟皱眉:“你这个状态还怎么开车?”

    “可是昨天是江苑的生日,我得去陪她。”

    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,贺一舟用言语安抚她:“只是一个生日而已,她不会怪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一个生日吗。”

    他垂下眼,声音很轻,像是在问自己,“只是一个生日吗?”

    他缺席的,真的只是一个生日吗?

    —

    病房内很黑,灯没开。

    因为医生说他需要静养。

    贺轻舟却睡不着,他一直睁着眼,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。

    他失忆后发生的事情,他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包括他说了什么话,做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是从胳膊开始疼的,像是病毒蔓延,全身的骨头陆陆续续的也疼了。

    骨头疼,心脏也疼。

    他的脑子里好像放了个录音机,一直在重复播放他曾经和江苑说的那些话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来。

    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,心脏像是被人拧碎了,没法呼吸。

    然后开始吐,吐到实在没东西可吐了,又开始干呕。

    江苑天生不会喊疼,她难过了,也只会忍着。

    人人都觉得她坚强,只有他知道,没有人天生是坚强的。

    不过是因为知道喊疼也没人关心,所以久而久之,她就不说了。

    贺轻舟一直都知道的,她难过了,只会将自己封闭起来,然后独自消化掉那些情绪。

    从小便粗心大意的他,是在这方面,逐渐变的细致起来。

    他学会了观察,观察江苑是难过还是高兴。

    他说过的,要保护她,保护一辈子。

    可偏偏,到头来,反而是他伤她最深。

    她那个时候有多难过,听到自己恶语相向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,唯一一个爱她的人,也开始对她恶语相向。

    她本就悲观的人生里,又会崩塌成什么样。

    只要一想到这些,贺轻舟就感觉有一种剧烈的疼痛,在依次啃噬他的全身。

    他为什么,为什么没有干脆死在那场车祸里,为什么要被救回来呢。

    明明不冷,身体却抖的厉害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他那段时间吃不进东西,一直干呕。

    医生说,他应该是心理出了点问题。

    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厌恶情绪。

    可能是车祸后的应激性创伤,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。

    他让贺一舟多注意一些,担心他会有自残行为。

    贺一舟谢过医生以后,走到病床边,温声询问贺轻舟:“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
    贺轻舟不说话,他仿佛三魂六魄全丢了。

    就怎么一言不发的,看着面前的虚无,眼神没个聚焦点。

    他也确确实实的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了伤害。

    半夜的时候,他突然把输液瓶砸了,捡起地上的碎片去划自己的掌心。

    贺一舟抢过碎片,问他是不是疯了。

    他神情恍惚,眼神空洞:“我只是在想,江苑当时有多痛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手,面无表情的往伤处按了一下,伤口被撕裂。

    他面无表情:“有这么痛吗,还是更痛。

    她很怕痛的。”

    贺一舟按响了床头铃,把他的手拉过来,不让他再做出自残行为来:“贺轻舟,你冷静一点!你对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,充其量言语过重了一些,她不会怪你的。”

    贺轻舟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他侧眸看向窗外,暮色沉沉,最是寂寥。

    江苑被尾随的那天,是不是也是这个时间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她有多害怕,她给自己打电话,他却在喝酒。

    他在喝酒。

    他在喝酒。

    他的手死死攥着身下的白色床单,因为过于用力,手臂青筋暴起,眼睛也开始充血。

    喉间突然涌上来一股腥甜,他弯腰咳出一大口血。

    雪白的被子被染红。

    贺一舟见状,忙去把医生叫来。

    护士给他打了一剂镇定,待他冷静下来以后,替他把伤口缝合上。

    大致检查了一遍,没发现什么大问题,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血管破裂。

    医生把贺一舟叫出去,脸色几分沉重:“病人现在需要的就是静养,保持心情平和。

    但就他目前的这个状态来说,他的状态是很危险的,已经处在一种精神恍惚的崩溃边缘,我建议还是尽快给病人安排一下心理疏导。”

    贺一舟稳了稳情绪:“谢谢医生,真是麻烦您了。”

    医生摇头: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
    医生走后,贺一舟重新回到病房,在病床旁坐下,轻声安抚着他:“轻舟,我们给江苑打个电话吧。

    她不会怪你的。”

    听到江苑这个名字,贺轻舟暗淡无光的眼短暂的多出一抹光亮。

    随即,又很快暗下来。

    “姐,我现在。”

    他极轻的苦笑,抬眸看她,“又有什么资格找她呢,”

    “这一切不是你的错,你也是受害者,你的本意不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江苑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,她会原谅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啊。”

    这些天来,他不吃不喝,只靠输液来维持,消瘦的厉害。

    脸颊都可见骨了。

    他反复重复那一句:“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不能因为她是好孩子,我就让她原谅我。”

    “从小到大,因为她是好孩子而欺负她的人已经够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能也这样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手臂,挡住自己的眼睛。

    肩膀剧烈的颤抖着。

    那一声哭腔从胸腔溢出来:“姐,我是不是,不能和她在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—

    贺轻舟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,他没让贺一舟把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说出去。

    贺一舟问他:“你不想让江苑知道?”

    他低垂着眼,脸色苍白,没有半点血色。

    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,然后轻轻说出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我不敢。”

    江苑升高中那年,每天都得补课。

    放学以后直接去补习班,等下课已经很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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