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-《太子妃升职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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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茅厕君与我错身而过,微微一笑,温声嘱咐:“小心些。”

    我依旧是点头。

    齐晟从我身边走过,冷着脸低声吩咐:“跑上一圈就下场!”

    我还是点头。

    赵王与那江氏并辔而来,路过我身旁时还未有所表示,我已是习惯性地先向他们重重点头。

    赵王稍一愣怔。

    江氏却轻轻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我一时顾不上这许多,一手提缰一手握杖,只专心等着皇帝开球,然后……策马追着球跑上一跑,再然后就……找借口下场!

    正全神贯注间,绿篱忽在场边叫了我一声。我闻声转头,见绿篱用双手拢在嘴边,对我喊了一句:“娘娘必胜!”

    我顿时无语,再转过头来,那边皇帝却已是开出了球。

    就这么一打岔,我连球在哪都看不着了。没办法,看哪人多就往那跑吧。好容易追到球附近,球却被齐晟得到了,他连击几下,然后一个大打将球击向远处,从我身旁经过时压低声音怒道:“下场!”

    我点头,刚往旁边一让,恰好与旁侧疾驰的人撞了个正着,那人再急忙勒缰却已是不及……

    我滚落下马时还在想,得!这回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下场了!

    那人急忙从马上滚落下来,护着我躲至一旁,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已经吓得有些发白,只急声叫着:“娘娘,娘娘!”

    我咬着牙忍着疼,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人。

    左翊卫将军贺秉则,人说“少骁锐,便弓马”,其父贺良臣,曾因军功位而至上柱国,现任中书侍郎。其祖父贺言昭更是当年跟着成祖打天下的江北名将,与张氏祖父名气不相上下。

    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,真正的官三代!

    贺秉则单膝跪在地上,双臂张开在我身侧,想护卫却又不敢触碰,只一脸紧张地看着我,问:“娘娘,可有伤到了哪里?”

    我肩膀子先着地,摔得生疼,这会却是强忍着,只面带痛苦地说:“没事,胳膊碰了下。”

    贺秉则一听面上更显紧张,连声告罪。

    我这里正欲张嘴说一说拉拢人心的话,那边齐晟已是策马驰回,就在近旁跃下马来,弯腰看了我两眼,手都没伸一把,只扬声唤道:“来人,将太子妃抬下去!”

    一直等在场边的紧急救护队终于派上了用场,几个内侍很是迅疾地抬了一锦彩兜子过来,极其专业地将我抬了上去,然后直接往场外送。

    我嘴里那句话还未说出,极不甘心地回头望过去,就听见齐晟安慰贺秉则道:“是太子妃的责任,与秉则无关。”

    唉!你说这人,他怎么就非得和我抢台词呢?

    等我被抬到场外,顿时被人群呼啦啦围住了。太医拎着个小药箱颠颠地跑过来,挤到我身边来给我切脉,他半眯着眼,一手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,装模作样地说道:“娘娘气血亏损,兼有瘀滞,宜吃些八珍益母丸,补气养血调经。”

    我歪着脑袋,一时没听明白。

    只见四周围的诸人表情各异,皆是默然无语,唯有站在身后看热闹的上树君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我向后仰头,那眼角余光瞥他。上树君见我模样,笑得更加欢畅。

    旁边茅厕君手虚握拳,挡在唇边轻咳了两声,低声提醒道:“宋太医,太子妃摔到了肩膀。”

    宋太医闻言眼睛猛地睁大,连连告罪:“娘娘恕罪,娘娘恕罪,擅外科的邱太医告了假,小臣临时过来顶替,一时说顺了嘴。”

    我这里总算大概明白了些,难怪说得驴唇不对马嘴,搞半天是个替班的。

    偏生那惹人嫌的上树君又多问了一句:“宋太医擅哪一科的?”

    宋太医微低了低头,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小臣……善诊妇科。”

    众人顿时皆绷紧了嘴,貌似无意地转过了头,不再看我。

    我一时很想杀人。

    齐晟从场上下来看我,冷着张脸先将我上下打量了打量,这才转头问宋太医:“她肩膀可有事?”

    宋太医赶紧转头看我,商量:“娘娘,要不您动动手臂,看看是否碍事?”

    这就是皇家太医?比江湖卖野药的还不如!我心里一边恨恨骂着,一边甩了甩膀子,疼是挺疼,但不至于动不了。于是很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身来,说道:“没事,就是扭了点,骨头没事,大伙散了吧。”

    有宫女内侍忙去宝津楼回太后、皇后等人,剩下的人也都散了,齐晟、茅厕君等人登马上场,暂停了的比赛复又开始。

    宋太医抹了把汗,临走的时候又转回身看我,十分地语重心长,“娘娘,您真该吃些八珍益母丸调一调。”

    我抬了抬脚,终忍下了没踹过去,只弹了弹靴面上的尘土,没搭理他。

    我既因伤退出了比赛,便极雀跃地登上了宝津楼,陪着一群老少美人们观看比赛。

    场上,比赛正是激烈时分,齐晟一身黄衣往返驰骋,颇具王者之姿,可茅厕君一身绿衣如劲柳迎风,更显洒脱飘逸。两者之争,已是十分明显。正紧张间,忽闻一声娇呼,场上又是一人落马,我好事,立刻站起身来往下巴望,没想到这次坠马的却是那娇滴滴的赵王妃江氏。

    我皮糙肉厚的,摔一下也就摔了,江氏那小嫩葱般的人,这一栽下去岂不是成了“倒栽葱”?我心中一惊,第一个反应竟是下意识地去找齐晟的身影。可场上穿黄衣的十好几个,还真不容易一眼就把他认出来。

    正心急间,就见一骑黄色人影果然冲着江氏疾冲而去,我不忍再看,忙别过头用手遮上了眼。

    赵王的声音从球场上遥远地传过来,如嘶如吼,“映月!映月!你怎么了?你不要吓我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还好,还好,不是齐晟。

    我心里刚一松,放下手又往球场上看去,却见赵王正抱着江氏肩膀摇着。江氏看上去更显弱柳扶风之姿。

    只是,这风也着实太大了些。

    赵王摇得很狂放,我看得很惊心。

    又见齐晟也已纵马而至,有些惶急地从马上翻滚下来,几步迈到赵王与江氏身旁,一把将江氏从赵王怀里抢过来,手一抄将其打横抱起,疾步向场外而走。

    宝津楼里顿时一片静寂,美人们不约而同地都转头向我这里望了过来。

    我愣了两三秒,只得又别过头,用手遮上了眼。

    齐晟啊齐晟,你还可以更蠢一些吗?

    又闻皇后娘娘在高坐上急声叫道:“快去看看,今儿这是怎么了?一个紧着一个地往下摔,那马刚还好好的呢,怎么就突然惊了呢?”

    内侍忙领命而去。

    在诸位老少美人的注视下,我很是淡定地端起了茶水,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放下,眼角瞥见一旁的沈美人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我,犹豫了一下,把手中的茶杯往她面前送了送,“您也想来两口?”

    沈美人脸上一红,连忙摇了摇头,掩饰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两口。我伸手过去,在她惊愕的注视之中,将她嘴角上的一片茶叶拈了下来,手指顺便在她那小豆腐一样嫩滑的脸蛋上擦了一下,把手中茶叶示意给她看,笑道:“沈美人,渴坏了吧?喝得这样急。”

    沈美人脸一下子红得更透,竟羞得连脸都不敢抬了。

    我状似无事地转头看向楼下,心里却是大乐,果然还是美人调戏起来有味道。

    江氏离得太远,在楼上看不真切,只见一伙子穿黄着绿的人围在四旁,那宋太医又拎着个小药箱疾步从人群夹缝中挤了进去,在江氏身旁跪下给她诊脉。

    我突然很想问一问宋太医:赵王妃阴阳调和不?夫妻生活过得的可好?

    绿篱侍立在我侧,双目微垂,神色虔诚,正双手合十地默默祷告着什么。我倾耳听了一听,只听见“菩萨保佑”之类的几个字,实在没忍住,便转头低声问她:“你向菩萨求什么呢?”

    绿篱睁大了眼,极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,然后把嘴俯到我耳旁,“我求菩萨保佑,摔江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!”

    我一惊,抬眼看向绿篱。

    绿篱却冲我得意一笑,复又严肃了面容,低下头去诚心祷告。

    这丫头!我、我……我很无语。

    那边皇后派过去问话的内侍又小步跑了回来,向太后、皇后禀道:“赵王妃性命无碍,不过胳膊却是折了一处,腿上折了一处……”

    我听得心惊,吓,同时落马,这江氏咋就这样倒霉呢?难不成因她身上肉太少了的缘故?

    又闻皇后问道:“可知因何落马?”

    内侍答道:“已是查到了,马鞍下不知何时被人偷放了钢针,赵王妃俯身击球时,那钢针扎了马,惹得马儿受惊,这才把赵王妃掀下马来的。”

    我这心又是一惊,这就是说是有人故意害江氏了?可她为啥早不摔,晚不摔,偏偏赶在我刚摔了以后紧接着就摔呢?到底是谁趁着我摔下马来,众人都下马过来查看的这段时间,对江氏的坐骑做了手脚?这岂不是要连累我?

    “马鞍下竟有钢针?可之前不还好好的吗?”皇后仍在质问内侍,颇有些包黑子问案的气势,“皇家的马匹,怎会让人在马鞍下偷放了钢针?”

    那内侍正欲回答,一直沉默的太后却突然开了口:“自己主子的马都照看不好,赵王府的马奴也太不得力了,留他还有什么用,直接杖毙了得了。你出去告诉他们,先把江氏好生地送回赵王府养着,赵王待赛完了再走。”

    那内侍闻言小心地看一眼皇后,然后赶紧伏头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又向外小步跑去。

    我这里听得是一怔一怔的,脑子里还没转悠明白,又听那高座上菩萨一般的太后慈祥地叫我道:“芃芃啊,坐过来,让皇祖母看看,刚才伤得重吗?真是吓死皇祖母了。”

    我有点囧,芃芃,没错,这就是张氏的闺名,张芃芃,一听就是个幼稚的,再听听人家江氏的,江映月,你说说,这能比吗?

    太后终极大boss发话让我过去,我自然不敢不从,只得趁着起身的工夫深吸了口气,将嘴角用力扯向耳朵方向,然后挺胸,抬头,夹屁股,一步一步地向太后处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还离着老远,太后就从高坐上向我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我在心里做着心理暗示,美人就是美人,活到九十九也得叫美人,人嘛,要善于穿越时间的厚度发现美的存在。我那嘴角便又扯得更开,将没受伤的那侧手臂向太后伸过去。

    太后将我扯到她身旁坐下,轻笑着叹道:“这击球本就不是女子该玩的,先帝在的时候我就几次劝过,偏偏先帝是个定了就不会改的倔性子。”

    我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,只能继续低头做鹌鹑状,倒是旁边的太妃跟着凑了几句趣。太后又转头看我,用手轻拍着我的手背,柔声道:“太子性子像了先帝九成,芃芃没少和他置气吧?”

    傻叉才向老婆婆告丈夫的状呢,再怎么着也是你们一家子近。我心里回忆着刚才沈美人的表情,也垂下头去,细声慢语地回道:“殿下待我极好。”

    太后笑眯眯地看了看我,向旁边的众美人赞道:“还是芃芃懂事,先帝果然没看错。”

    终极大boss既然都这样说了,下面自然又是一阵附和之声,顿时便把张氏夸得天人一般,有说张氏性子温顺的,有说张氏贤淑的,有说张氏面相端庄富贵的……

    哎?咋就没说张氏前凸后翘的呢?这才是优点中的优点嘛!

    话题既被太后岔开,楼上注意球赛的人便不多了,不一会儿工夫忽听外面士兵呼声震天,这伙早已谈论到衣装打扮的女人们这才惊觉球赛竟然结束了。黄队在太子齐晟的带领下,虽然痛失了两员“大将”,不过还是胜了绿队一球,问鼎冠军。

    球场上,两支球队分列两旁,皇帝骑马登上高台致辞颁奖,齐晟策马出队,身姿潇洒地跃上高台,从皇帝手中接过锦旗,然后策马来到台前,一手勒缰驭马直立,另一只手举着大旗迎风而舞,引得四周将士百官高呼“威武”之声震天……

    此情此景,我不得不承认,齐晟人虽然傻叉了些,不过武力却是足够彪悍。

    太后看过齐晟,又转头看我,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低声对我说道:“我十六岁初见先帝,先帝说会娶我,直到我二十三岁,他终娶我为后,其间足足隔了七年。女子年华,能有几个七年,众人皆劝我不要等了,可我偏不听,他既说了要娶我,我便信他等他。虽然后来他心中有过他人身影,可我知他心中也一定有我,所以我不怨不艾,只默默等待,而先帝也终究没有负我。先帝曾说晟儿最为肖他,性子虽倔心却聪敏,我信先帝。芃芃既嫁了晟儿,就要信他。”

    太后推心置腹的一席话,说得我几欲流泪。

    老天啊!你对我何其不公啊!我做男人的时候,你不肯让我遇见如此贤惠懂事的女人,而如今我要做女人了,你却要让我做这样贤惠懂事的女人了……

    太后仍期盼地看着我,问:“芃芃,你可肯信他?”

    我眼含热泪,点头,“我信。”

    我信……我信他个球啊?你为什么不先去问问齐晟会不会信我?

    江映月马鞍下被人偷放了钢针,这一场子的人都知道就我和她不对眼,现如今她都受伤骨折了,我就能好得了吗?那傻叉齐晟能好好地放过我吗?

    我想哭,太后啊太后,你为什么不能把齐晟先叫过来嘱咐几句?叫你孙子也信一信我!

    球赛完毕,皇帝陪着太后,领着大小老婆们回宫,大伙收拾收拾也都跟着散了。

    赵王人虽在,心早已跟着江氏飞回了王府,现如今终于可以散了,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纵马飞驰而走。

    茅厕君临走前很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,上树君更是直接过来小声骂我,“你真傻,干吗不找个借口去太后那住上几天再说?”

    我欲辩无词,欲哭无泪,怎么就都认定了是我害那江氏了呢?

    回过头,齐晟正阴沉着个脸看着我,见我看他,冷哼一声拨马就走。我琢磨了一琢磨,还是提着小心跟在齐晟后面回东宫。果然,到了东宫门口,齐晟还坐于马上等着我,见我到了这才翻身下马,然后连马鞭都来不及交给内侍,只扯着我的胳膊就往东宫里走。

    我一面费力地跟着他的步伐,一边用力地甩着胳膊想挣脱他,心里还一边庆幸他没扯受伤的那只胳膊。

    齐晟一路走着,我一路只挣扎不发声,心里只念叨一句话:你若和傻叉讲道理,你就比傻叉还傻叉!

    齐晟扯着我走了一段,可能是恼我走得太慢,又或是我挣扎得劲道太大了些,终于不耐烦了,干脆将我往肩上一扛,大步流星地向我殿中走去。

    我大头朝下,终于淡定不下去了,放声大骂道:“齐晟你个傻叉,你将老子放下来!那江映月不是老子搞得,你信不信?”

    齐晟已将我扛进了殿里,哐的一声反脚踢上了门,从谏如流地将我扔到了床上,手中马鞭一挥,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,床边上摆着的瓷瓶就被齐晟抽到了地上,我吓得下意识地闭眼,然后又听齐晟气定神闲地吩咐道:“脱衣服。”

    我一怔,哎?这语气和这内容着实不搭了点!

    我睁眼看过去,齐晟手里把玩着马鞭,斜着个眼角看我,不急不缓地吩咐:“脱衣服。”

    我心跳一时快了几拍,他这是……要家暴?

    齐晟已等得不耐烦,手中马鞭一扬,得!床另一边的瓷瓶也追随着它的另一半而去了。

    有如此激励,我手脚立刻麻利起来,宽衣解带,片刻工夫就将身上衣服脱了个干净,然后用双手提着仅剩的那条短裤,抬头询问齐晟的意见,“这……还脱吗?”

    齐晟的表情……呃,很……精彩?

    我就不明白了,同样一个鼻子两眼睛的,怎么他就能传达出这么多的含义呢?

    惊愕,恼羞,愤怒……

    我一时也不明白这位同志是怎么了,不是你让我脱的吗?我利索地脱了,你咋又是这个表情呢?难不成是嫌我脱得太……爽利了?还是说我应该先揪着袄领子喊几声,“呀咩碟,呀咩碟……”

    咱也好歹是做过老爷们的人,那不是忒矫情了点吗?

    齐晟的眼神还落在我的身上,我顺着看过去,顿时醒悟,立刻抬臂把胸前的两点给捂上了。

    这个动作一出,一直定格着的齐晟终于动了动。

    问题果然是出在了这里!

    不过,这也不能都怪我不是。二十多年来,我这两只手已经习惯了只护一个点,你又突然给我多出俩来,总得给点时间适应一下,是不是?

    齐晟还默默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暗自庆幸着,幸亏脱裤子前先问了他一句,不然这要是都脱光了,我一个人两只手,一时还真没法把这相距甚远的三点都护周全了,也只剩下捂脸这一条道了。

    唉,女同胞们,你们也太不容易了。

    我这里正感叹着,一直沉默的齐晟却突然有了动作,两步跨上前,一把扯过床上的棉被兜头扔在了我身上,恶狠狠地说道:“围上!”

    我无语,觉得这爷们也忒虚伪了点,又不是没见过,上都上过了,至于还这样遮遮掩掩吗?

    我颇为吃力地将脑袋从棉被下钻出来,看了一眼齐晟,见他还横眉怒目着,只得老实地将棉被往身上一围,问齐晟:“然后呢?还干吗?”

    齐晟额头上的青筋很欢快地跳了两跳,也不说话,将我一把摁坐在床上,然后又伸手出来扯我身上的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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