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整个过程短暂而无声,白梨脑袋里纷乱如麻的思绪甚至还没理清,斜坡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。 站在斜坡上的白梨:“……”现在的小反派业务都这么不熟练的吗? 那人废尽九牛二虎之力,从杂乱横斜的草丛中爬出来,身后拖着一道深色水痕,仰起年轻的脸庞,拉了拉白梨的裙角,哀求地问:“你有看见我先生吗?” 这张脸有些熟悉。 他又拉了一下白梨的裙角,再次问一遍:“我先生,他回来了吗?” 白梨绞尽脑汁,终于从记忆中剥出一张面孔。 是今早在客栈盘问过她的那个年轻弟子。 — 学舍前跪着一条人影,秋日毒辣,晒得他汗出如浆。 月白襦衫的弟子们抱着书籍三三两两结伴而行,经过那人身盼,不约而同投去同情的目光,但没人敢施以援手。 宋嘉树在他面前停步,微微弯下腰,笑眯眯道:“师兄,都跪了这么久,还要继续装下去吗?” 李成蹊不动如山。 这两个师兄弟,一前一后拜入山长门下,何等殊荣,外人看来兄友弟恭,和和睦睦,私下却无时不在较劲。 两人仿佛是镜子两面,一面剔透,一面暗沉。 外人看他,胸怀磊落,大义凛然,宋嘉树看他,却是投机伪善,城府深沉。 “就算那些人同情你,”宋嘉树冷笑:“他们惧于先生威严,也不敢帮你求情,你做了这么多,到头来只是徒费功夫罢了。” 李成蹊仰起头:“你继承先生衣钵,我享尽丹青盛誉,咱们师兄弟同出一脉,却又各自为谋,这样又有何不可?” 他又笑了一声:“不过后人给你的评价,可能会是阿谀奉承、溜须拍马。” 宋嘉树面色铁青,他闭了闭眼,心中默念几句儒门静心圣语,心平气和地恢复笑脸:“没错,我就是薄祚寒门出身,比不上今日来造访书院的姜剑主,也比不上你有个情深义重的好兄长,但这一步步,都是我自己走过来的,你以恩义要挟,成为先生嫡传,可惜资质浅陋,与我相比,去之甚远,先生看重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。” 李成蹊垂下头,眼神阴戾,只用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,低声说:“我要做的事……你懂什么。” “大师兄!” 不远处有个人突然扬声喊:“你哥不见了!” 宋嘉树嘲讽:“你哥一刻不看着,一刻便不安分。” 李成蹊蓦然起身,一拳将他揍倒。 “你做的?!” 宋嘉树左脸顿时浮肿,一大块淤青,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脸,似乎没想到李成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。 以至于将他苦心孤诣搭建起来的虚伪形象一瞬间尽数撕裂。 几个路过的同门见两人动起手脚,连忙过来相劝。 “宋师兄你没事吧?” “两位师兄好好说,莫要伤了同门和气。” 李成蹊振臂抽出,抓过那人衣襟:“他去哪了?!” — 书案笔架上挂着一枚半圆令牌,有淡金色的光芒缠绕,光泽熠熠。 “伯父喜欢把重要的东西,放在最不重要的地方。” 董其梁搁下画笔:“你就如此确定,这是货真价实的龙纹符令?” 薛琼楼摇头:“斗胆猜测。” 董其梁点头笑道:“我就喜欢赌,这一点和你爹不大一样。他有时候心思缜密得令人不寒而栗,和他下棋的时候,我还在考虑第一步,他已经预见到了收官,哪怕是迫不得已豪赌一把,也要大局在握,算无遗策,人尽其用。” “太累了,活着还是要轻松一些。所以我和他不是同道中人。”他继而看向立在一旁的少年:“他让你争夺符令,不应该仅仅只是为了取得进入琅环秘境的资格。” 薛琼楼退后一步,靠在几案上,有些散淡:“父亲的心思,如果伯父也猜不到,那我更是无从谈起。” 董其梁面色凝重:“既不赴约,也无音信,他到底在东域干什么。” 薛琼楼遥遥朝窗外望去,若有所觉,毫无征兆地话锋一转:“伯父,晚辈先告退。” — 白梨裙角被拽紧,扯都扯不开,她只好蹲下来,耐心地对那人解释:“我是第一次来鹿门书院,没见过你先生。” 那人死不松手,看上去神志不清,自说自话:“先生不会离开书院的……我、我得找到他。” 白梨也放弃了和他掰扯,顺着他的话问道:“那你先生是谁啊?” 仿佛冰天雪地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,先是浑身冰凉,继而从头冻结到脚,他整个人呈现一股凝滞状态,木愣愣地连眼珠也不转动。 好似这句话给了他莫大的打击。 白梨在他眼前挥挥手:“喂,你还好吧?” “住手!” 蓦然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。 几名月白衣袍的年轻弟子匆匆赶来,李成蹊走在最前,心急如焚,全然不复今早在客栈初见时的稳重沉着,宋嘉树紧随其后,面色既惊且疑,半张脸颊上还有一片惹眼的淤青。 这帮人风风火火地赶来,密不透风地将两人围住。 蹲在草丛里、满身泥尘的憨傻年轻人抬起头,愣愣地打量着众人,目光麻木。李成蹊直接从栏杆上翻身下来,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,替他擦着脸上的尘泥,“哥,你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