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-《似蜜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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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侯允是正定伯府小公子,年方十六,生得眉目清隽,在京中又颇为高调,本就是今年应选士子中备受瞩目的人物。

    他自报家门后,开口就讲起夏、魏两国女子参政之事,并提出“齐国也可先行尝试允许公主入朝议政”的惊人观点。

    全场哗然,议论声此起彼伏,渐渐都快盖过侯允的声音了。

    集望时当众阐述自己对国政朝务的看法,这事昨日就有好几个士子做过,本也是被允许的。

    只要不是大不敬的忤逆之言,并不会因言获罪。

    但正北锦棚里到底坐着太子,像侯允这般激进到意图改动国本的观点,就算明着不会获罪,想来暗地里也要吃大亏。

    “初生牛犊不怕虎啊。”

    李凤鸣咬着核桃糕,瞪大双眼看着场中的无畏少年,很想提前为他掬一把同情泪。

    那位绿衣妇人偏头看了过来,目光越过身侧的鹅黄衣裙小姑娘,直指李凤鸣。

    “你认为他说得不对?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虽带笑,但那种强势的质疑却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鹅黄衣裙的小姑娘被这无形威压震得一激灵,忙不迭退远些,自觉让出位置,方便她挪步过来与李凤鸣凑近对话。

    李凤鸣收回目光,转头与她四目相接:“他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
    绿衣妇人挑眉:“哦?你的意思是,夏女魏女能做到的事,我大齐女子做不到?”

    “做不做得到,这谁说了都不算,要走到那一步才能见真章。”

    李凤鸣笑笑,直视着场中的侯允,余光瞟着身旁的绿衣妇人。

    “冒昧问一句,您可通读过夏、魏国史?”

    “不曾通读,囫囵吞枣翻过。那又如何?”

    “既是囫囵吞枣的读法,或许有些事您没留意。夏国首位女帝姬雅言之所以能登基,是因为她在国门将破时,亲率公主府名下两万‘娘子军’补进防线,鏖战近三月,撑到国中整合全部兵力来援,力保国门不失,挽狂澜于既倒。”

    那一战,公主府两万娘子军只活下来三千,后来成为夏国皇属主力的一股奠基精锐。

    而姬雅言自己,是坐着轮椅登上皇位的。

    就因为这个,夏国女帝辈出,女子地位至今不可撼动,国人才从无异议。

    “至于魏国,史载格古江遭逢百年不遇的洪汛,近半国境受损时,沿江魏女与男子们同上堤坝,携手以血肉之躯共筑人墙。那之后,‘女子与男子享有同等责权利’才被写进魏国律法。”

    一个群体想要从另一个群体手中分割部分权力,靠耍嘴皮子是无用的。

    夏、魏也曾有男尊女卑的时代,那时女子们也如当今齐女,被视为柔弱菟丝。

    靠着父兄夫君,心安理得被娇贵圈养,却也无知无觉被剥夺读书受教、继承家业、为官掌权的一应权力。

    是先辈中的血勇英雌在关键时挺身而出,用自己的血肉乃至性命,为后世姑娘们劈开了路。

    “所以我说,侯允想得太简单了。你们都想得太简单了。得到权力,一定伴随着承担与付出。甚至,有时候承担与付出之后,也未必能得偿所愿。”

    李凤鸣稍顿,倾身凑近目瞪口呆的绿衣女子耳畔,声音更低。

    “您若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,就不要胡乱推人出去为您冒死开路,大长公主。”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李凤鸣没有等到岑嘉树亮相就离开了辩理场,匆忙赶往讲学馆。

    侯允今日当众激进妄言,就算通过集望,之后的比文、策论两项里也是注定要被筛掉的。

    这还不是最惨。

    最惨的是他家正定伯府,在之后的日子里只怕要鸡犬不宁了。

    李凤鸣实在没想在齐国搅和太深,侯允和正定伯府的结局,她管不了那么多。

    她眼下最担心的是,萧明彻会犯和侯允同样的糊涂。

    此时她突然很后悔早上没多嘴问一句,萧明彻今日是在讲学馆见谁。

    心急如焚之下,她忍不住从疾走改为狂奔。

    额角沁出的薄薄热汗也不知是累出的,还是急出的。

    辛茴见她那十万火急的架势,便不敢多问,只一路跟进她,警惕盯着沿途三三两两的人。

    讲学馆门口地上有一排浮雕石砖。李凤鸣跑得急,没留意脚下,足尖踢到凸起的浮雕图案。

    狂奔中突然遇阻,她身形立时不稳,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前扑……

    就这么迎面撞进了萧明彻怀里。

    李凤鸣鼻子被撞得生疼,泪珠子立刻不要钱似地猛落。

    惊魂未定,气息紊乱,这么一落泪,开口就是抽噎声。她倏地闭嘴,尴尬非常。

    旋即,萧明彻侧后方的廊下传来一记没正形的悠长口哨。

    “不得了,淮王殿下竟飞身而去,抢走了我英雄救美的机会!居然还不是拎、不是拽,是抱住了人家小姑娘?!”

    另一道略苍老的声音则忧心忡忡:“正面抱个满怀,民俗上,这姑娘怕是要殿下负责。敢问,殿下若纳侧妃,淮王妃能否容得?”

    乍听到附近还有不止一个旁观者,李凤鸣尴尬到头顶冒烟,将泪流不止的脸藏进了萧明彻怀里。

    萧明彻回头冷冷看向那人:“胡说八道。她就……唔?”

    是李凤鸣将掌心里握了半晌的那颗红袍萘塞到了他口中。

    不管廊下那一老一少是谁,她都很不想让他俩知道她是谁。

    这一受疼就掉眼泪的身躯实在太丢脸了。

    她暂时不想说话。也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话。她需要静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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