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我们和好吧-《治愈偏执的他[八零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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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又是谁?

    圆形的灯光在斑驳墙纸上乱晃,能识别出这是手电筒的光。阿汀正想探头看看来人,冷不防被陆珣拉进教室里去。

    雪白碎花的裙角在边缘悠悠划过,闻声而来的保安大爷给自己鼓劲儿似的,中气十足大吼一句:“谁?!”

    “出来!”

    大跨步抵达顶楼,他满头大汗,前后左右找不着人。

    “这楼不让学生走的晓得不,别躲躲着,赶紧出来咱就当没这事儿了。”

    “再不出来,被我抓出来上报学校扣学分的啊?”

    大爷推开手边的教室门照了照,只见窗户没关,里头颇为亮堂还带风。便随口嘀咕着‘还挺凉快’,大咧咧又带上门,继续往下走:“那个学生别躲了,我已经看到你了,出来出来。”

    摆明儿的哄诈手段。

    而回归于寂静的教室边角,发霉的木书柜边上余下狭窄的空间,天蓝色的窗帘布在那儿突兀鼓出,有时能映出浅浅的两道影子。近乎贴在一块儿的影子。

    他低着头,手掌压着她的脑袋,唇齿离那小巧的耳尖太近太近。

    她也太近太近了。

    双手自发抵着他的胸膛,隔着布料依旧烫手。孩子气十足的手指不禁蜷缩起来,改为小心翼翼贴着衣物。

    夏末夜里温度不高,微凉的风在脖颈边来回穿走,但不知怎的感到很热。

   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,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。只有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,这是没错的。还有灼热的呼吸悄悄缠绕,仿佛藤蔓编织茧,试图将他们两个困死在里头。

    好不自在的。

    阿汀迎上他狭长的眼睛,深深的,边角有点儿异色。

    “眼睛……”

    她目不转睛看着,“有两个颜色了。”

    尾指勾下眼镜。陆珣散漫地眨一下眼睛,眼里的薄片大约又移动了点,不太舒服。她傻乎乎跟着眨了两下眼睛,有点儿迷糊的诧异,更多是惊喜:“这是什么啊?”

    小小指一下,不敢碰。

    他捉住她的手,慢慢靠过来触碰一下脆弱的眼。她比他更怕错手伤了它,连忙收回来,后知后觉想起一样东西:美瞳?

    电视广告里见过,没想到八十年代就有它了。

    “有色隐形眼镜。”陆珣面上没有对它的喜爱,也谈不上厌恶。

    大约象征着脚镣之类的玩意儿,稍稍束缚住他,由此糊弄过绝大多数的人,以为他舍弃山林,正死心塌地学着好好做人。

    西装领带,眼镜礼仪,所有的东西都是脚镣。非要说出不同,那就是有色眼镜价格在国外价格高昂,在国内少有人知,效用也是最大的。

    好像黑色眼睛的人,天生比琥珀色眼睛的人更值得合作、托付情感似的。

    除了阿汀,她还挺喜欢它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摘下来给你看么?”

    他问她,觉着能借由眼睛,再给她一点过去痕迹。或许就能借着旧影子,让她更亲近现在的他。

    阿汀摇摇头,“楼下还有好多人,戴回去太麻烦了。不过它……歪了,得往左边来点。”

    “你来。”他沉沉道,脸贴过来要她帮他。

    还是那个爱提要求的陆珣。

    阿汀踮起脚来,很小很小心用指尖碰了一下,往左边挪动。心想这行为举动被人看见,应该会觉得很奇怪,甚至于恐怖吧?

    缓缓呼出一口气,发现他们贴得更近了。

    双眼对着双眼,眼睫仿佛交缠。

    风来,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他的注视灼灼,分量太足。

    阿汀的耳朵泛着薄红,有点儿不知所措的别开眼睛,忽然想到:“我们好像不用躲的。”

    保安大爷夜里负责巡逻教学楼区域,操场有热恋男女,他不太来。还有班长——

    “呜呜呜呜我没死我活着我手脚都在呜呜。”

    楼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,王君则是喊:“大爷你找着人没啊?”

    竟然把这茬忘了!

    阿汀懊恼不已,对陆珣说了声‘等一下’,低头钻出角落,探身到窗边挥了挥手:“君儿!”

    得到怒冲冲的回答:“你个傻子没点动静,我还以为被脏东西拖走吃了呢!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阿汀不太好意思的回答。

    底下站着两个教官,夜谈废弃楼好像惹事了。同学们老实巴交列队,王君忙不迭催她下来。

    “马上了!”

    想问教官是不是陆珣带来的,视线不经意落在陈旧的课桌椅,桌面不乏涂涂画画。阿汀突兀的回忆起高中时代,总在设想,要是陆珣在学校里会闹出多大的动静……

    “你想什么?”陆珣往外走了两步,深邃的眉眼清晰了,下颌线锐利漂亮。

    少年长成男人了呀。

    没能见证过程很可惜,好在日后不会再错过了。

    “我想起一件事了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过来,笑容清甜:“三十道算术题你全部答对了,糖葫芦没买给你,你现在有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?”

    夏风吹得窗帘翻飞,松软的碎发在空中浮动,她是从天而降的精灵。总那么好看,轻飘飘的,像雪的澄净柔软,发着光。

    犹如深夜后的第一缕晨光,刹那间压制住浓浓的黑暗。弄得陆珣灰冷的心脏,地震般迅速塌软下去。

    输了。

    输得稀里哗啦一塌涂地,他还能要什么?

    牵牵我吧。

    或许酒精上头了,眼前的小糯米团子模糊了。陆珣有点儿恍惚,差点想说:抱抱我亲亲我啊。

    找根链条重新把我栓住也行,只要你永远留下,漂亮的眼睛永远只装着我。那其他的东西就都无所谓了。

    差点说了,但不能这样。

    因为除了同情陪伴关心,他在妄想更深更昂贵的东西,必须具有耐心,拿捏时机。有计划性的步步逼近,不紧不慢,早晚能够到手的。

    现在还不行。

    陆珣就自肺腑中闷闷笑了笑,慢慢走过去,庞大的影子无声无息把她困住。

    他伸手将她挡面的碎发勾到耳后,喉结滚动,吐出一个字来:“糖。”

    给我糖吧,暂时就用那个充数。

    即将走出大门时,阿汀自然而然的松开手,不料又被他反手攥住。

    “不能这样啊。”

    瞧着紧握的大手小手,她稍有为难:“只有我们的时候没关系,被别人看到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该有眼力劲儿的地方不太有,不该机灵的时候,偏偏机灵的不成样。真疑心她是生来克的他的。

    陆珣想笑。

    想起年少时她常常拿鸡鸭鱼肉哄他,如今不他不吃这招,手指就是不放,倒想见识见识她还有没有新的招数。

    任性孩子气的陆珣就这么去而复发了,阿汀无奈道:“军训服还没洗,我得早点回去洗衣服才行。”

    那是你的事。

    他似笑非笑无动于衷,表示这招没用。

    阿汀绞尽脑汁,手指头动了动,不经意挠过他粗粝的手心。跟猫爪子轻挠似的,有点儿打商量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明天你来南校区吗?”她问。

    神出鬼没是陆珣的拿手好招,担任总教官职位后,照常来无影去无踪。听说他白天一分为二,早上要看着刺头多多的北校区,下午来南校区,女孩子多,吵嘴不服管教的占少数,随意逛逛就行。

    然而她早上没看到他,下午也没看到他。

    想来是去做生意了。

    猜想古往今来的生意离不开饭桌酒场,离不开烟酒缭绕,不免像老妈子那样叮嘱道:“不要总是抽烟喝酒。”

    以为他不当回事的,没想到他淡淡应了声‘知道了’。阿汀逮住时机再次开口:“我回寝室拿糖,明天下午给你拿糖好不好?”

    可惜他不中招。

    “把我当小孩哄么?拿糖需要多少多久?”

    陆珣垂眸,眼神懒洋洋的,明摆着的不容糊弄。

    这还不行啊?

    长大后的陆珣真的好难哄,阿汀实在没辙了,只能软软的重复:“拿糖好不好啊?”

    当然不好,不过得适可而止了。

    陆珣松了手,手指张阖两下,手心又变得空荡荡,心里不太痛快。抬头发觉她在看,形状柔软的眼睛把他的动作尽数记住。

    小小的家伙,个头没长大多少,胆子长得更大了,竟然踮起脚尖摸摸他的脑袋,煞有介事的安慰道:“很快的,睡一觉就是明天了。”

    我不像你,我不撒谎,我的很快是真的很快。

    她脸色就差写上这份控诉。

    行吧今天就放过你了。

    陆珣终于肯后退一步,领着她走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好累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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