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唯求余生-《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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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时叔静将二人引到一处殿室前,推开门扉。

    卅四知道他要回来,所以今早遣人打扫过。

    殿室无人入住,却干净无尘。

    率先映入目中的是一带翠嶂,点缀白石,上题一句“江海寄余生”。

    ……“小舟从此逝,江海寄余生”。

    此殿名“余生殿”。

    不求长生,唯求余生。

    如一随他入院,一眼看去,嘴唇抿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地方他曾见过。

    ……像极了“静水流深”,像极了二人共度了整整两年的佛舍。

    即使烧了一处“静水流深”,封如故还有一处余生殿。

    封如故始终没有忘记二人的约定,要建一个家给他。

    世间人心千万,各不相同。

    分离的十年间,游红尘如义父所愿,游荡红尘,但他的心始终小得像一个佛舍,只容得下他和一个义父。

    封如故枯坐“静水流深”,心却大得可容纳天下。

    但他每每回头,却仍不忘那一间小小的梦中的归处。

    将人送到余生殿,韩兢站定,经过惊涛骇浪洗刷的心已经重归了宁静:“门主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嘘。”

    封如故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他抬腿跨入门槛,因为太熟悉这里的每一处布置,已不需要人领路。

    但他头也不回地道:“别走,在这里等我。我有事找你。”

    韩兢垂下眼睫来,抬起手,隔衣描了描胸口上的疤痕:“是。”

    进了屋中,封如故把如一放在床上,单膝跪在床边:“真乖。”

    如一不习惯被人这样夸奖,偏开脸去:“义父是门主,我不可在这时候自作姿态、落你颜面……况且,红绫袭身时,还封了我三处大穴——这是如何做到的?”

    其实他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欢喜。

    “我师父在炼器一事上很有些造诣。”封如故收回掌上红绫,“他的法器可有千机之变,我只与师父学了些皮毛而已。”

    他将红绫化作一副银镣子:“……手。”

    如一不动,只低声唤他:“……义父。”

    封如故坚持道:“夫人,你受点委屈罢。”

    如一与他视线接触许久,终于退让一步,听话地伸出了双手。

    ……究竟是谁受委屈呢?

    众目睽睽之下,谁都看得分明,是他新晋魔头封如故恃强劫人,不是他如一情愿来的。

    世人会议论他慕色狂悖,嘲笑他魔心不改,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责如一秽乱佛门。

    他囚禁自己,是做给旁人看的一场戏。

    正如他所言,他是惹人讨厌的天才。

    世间言语刀锋无数,封如故更愿将尖端对准自己。

    如一察觉到自己心绪有些失控,生怕唐突了义父,便逼着自己改换了话题:“门外之人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    “门主夫人一入门就要掌事啊。”封如故言笑晏晏,“好习惯。”

    闻言,如一脸颊还是冷的,却浮上一层红,线条也不再那样硬,看着就叫封如故喜欢。

    封如故忍不住捏了捏自家乖儿子的脸。

    如一努力岔开话题:“义父总看着这样的房子,不会觉得腻烦吗?”

    “烦死了。”封如故实话实说,“不过这是你我两人一起画出的家园,没有你的同意,我怎好修改?”

    晨光洒在二人身上,催动着一股淡淡的情流在室内涌动。

    在被逐渐汹涌起来的浪潮袭身时,二人几乎同时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还有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事。”

    言罢,封如故低声笑了,扶住如一后颈,与他轻轻贴了额头。

    无需再多言语,他翻身下了床,推开门去,穿过丛花与修竹,找到了那个人。

    那名叫做“时叔静”的人还站在一丛细竹边。

    一只蝴蝶停在他的肩上,他很是平静地视若无睹着,像是肩膀上落了一粒尘埃。

    封如故做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事情。

    ——在剑川时,那名唐刀客隔着凉入心尖的雾障,与他对视过。

    如今,他一把扯下了他覆面的红纱,静静观视。

    尽管心中早有准备,在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庞时,封如故仍是忍不住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他握着随风而飞的红纱,闭目喃喃道:“是你。”

    唐刀客,是能了解文忱性情的人。

    是知道“遗世”中诸多事情的人。

    是知晓七花印关窍的人。

    是能以移相之术扮作常师兄来催逼他花开的人。

    是有本事动用连环的阳谋、构建一个让他无法逃离的死局的人。

    即使封如故百般说服自己,但除了那人,真的不会有其他人了。

    ……那个会拈蝶而笑的韩师哥,终是不在了。

    韩兢意欲俯身下拜: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!”封如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,不许他跪自己,“为何?”

    “……韩师哥,十二年前,‘遗世’之中,你去哪儿了?你做了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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