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、第六十一章-《衡门之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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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伏廷已走了过来,忽而问了句:“府中可有大夫?”

    以往她还没来时,他为省花销,从没在府中安排过大夫,只用军中的军医,如今府上有没有,自然只能问她。

    栖迟看向他:“有,你要找大夫做什么?”

    他推开书房的门,迈脚进去,一边解刀,一边说:“治伤。”

    她一怔,跟进门,就见他抽下了腰带,解开军服,衣服剥下来的一瞬,她便蹙紧了眉:“你为何不早说?”

    他肩后中衣上一大滩干涸的血迹,那军服因是蟒黑的,又厚,穿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,脱下了才发现。

    直到此时她才明白,为何他一路话越来越少,原来是因为扛着伤。

    伏廷随手扔下军服,看了看她,声低缓不少:“不是致命伤,血也止了,我有数。”

    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。

    只不过入了皮肉,少不得钻心蚀骨的痛楚,一路下来忍耐了不少。

    话刚说完,便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:“三哥你……”

    罗小义是来找伏廷的,刚到书房门口就见到这么一幕,眼都瞪大了。

    伏廷看他一眼:“你慌个屁,去叫大夫!”

    罗小义不敢耽误,一阵风似的跑去叫大夫了。

    栖迟胸口有些难受,捂着口转开眼。

    尽管他说的没什么事,看到那中衣背后的血迹,她还是不舒服,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。

    这男人,为何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些。

    很快,罗小义就将大夫给拽了来。

    这大夫其实是当初栖迟从光王府中带来的,只因当初来时担心旅途劳顿,她怕李砚会身体不适,这才特地带上的。

    伏廷除了上身衣裳,袒露肩背,坐在榻上。

    大夫将他身上那副用以应急的膏贴子接下,清洗伤口,换药包扎,麻利地料理好了,连药方子都没开。

    只说伤势并无大碍,只因大都护身强体健,寻常人怕是要卧床休养的,竟叫他扛过去了。

    伏廷听了点头,拿了干净的中衣套上,看向栖迟。

    她就在一旁坐着,看他一眼,脸上泛白,怏怏无力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问:“被吓到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,被药味熏的罢了。”屋中的确弥漫着股药味,她闻了不舒服,捂了捂口。

    伏廷说:“那别待着了,先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栖迟站了起来,走出门,深吸了两口气。

    伏廷看着她背影,想想不放心,转头对大夫说:“去给夫人也看看。”

    说完一头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罗小义正在门口看着,忽见他三哥一头倒下去,吓了一跳,还以为他是昏过去了,连忙跑到跟前唤:“三哥!”

    栖迟也回过了头。

    大夫在旁看了看,说:“无妨,大都护只是睡着了。”

    罗小义这才吐出口气来,心想他三哥也真是能扛,这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,还挨着箭伤,就这么没事一般撑了回来,不累才怪了。

    栖迟跟着松了口气,低声说:“先让他睡吧。”

    大夫不敢忘大都护的吩咐,躬身出门,来向她请脉。

    罗小义跟着出来,见状道:“嫂嫂是该瞧一瞧,看起来气色不好。”

    她摸摸脸,想着连日来的确不大舒服,点了下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罗小义先去吃饭了。

    主屋里,栖迟端坐着,伸出手。

    大夫在对面仔细把完脉,又询问了她近来可有不适。

    她说:“常有恶心反胃,料想是马上颠簸所致。”

    大夫分外诧异:“县主竟还历经颠簸,实在是我见过女子之中身体最好的了。”

    她随口问:“何出此言?”

    大夫更加意外:“县主难道对自己的身子一无所觉不成?”

    听了这句,她才留了心:“怎么?”

    大夫忽而笑了起来,倒叫她反生莫名了。

    “县主自光州而来至今,得一大喜啊。”

    伏廷醒过来时,先看了一眼窗外。

    外面日光如常,他按了下后颈,起了身。

    两个仆从进来,送来了清洗的热水和饭食。

    他先吩咐去将罗小义叫来。

    仆从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待他洗漱过,也用了饭,栖迟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见他已醒了,她站在门口,一时没作声。

    伏廷正往身上套上干净的军服,眼睛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已换过了衣裳,头发也梳回了端庄的云鬓,一双眼如有话说一般,在他身上流连了一遍:“可算醒了,你都睡了一整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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