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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人入内站定，见了韩渊，也全然没有一紧张，好像既意外，也畏惧，他开口笑道：“魔龙大人，咱们俩真是有缘分！”

    这人模十分斯文秀气，一开口嗓门如破锣，还挺响，哇啦哇啦地带着知哪块粟米地的口音，这一嗓子感觉像吆喝么魔龙大人，像在吆喝他们家拉梨的水牛。

    韩渊瞥了他一眼：“罗正义。”

    程潜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叫正义的魔修爽朗地应了一声，迈开大步向韩渊走去，口中道：“这阵中还能碰见自己人，正好叫歇一会——哟，魔龙大人，脸怎么还青了一块？难成刚才遇见了么硬茬子？”

    韩渊眉头微微一皱，阖目吭声。

    如果这个罗正义真的是吴长天安排着要对付韩渊的人，那么顺理成章的安排难道是后阵中只死得剩两个魔修，十方阵破，韩渊为自己赢了的时候出手吗？这时当当正正地出现算怎么一回事，特意通知韩渊此阵有猫腻吗？

    电光石火间，程潜起韩渊说过的，阵外如果还有阵，那么对此阵一定有监控！

    那么下阵外阵的人，这是打定主意要坏吴长天的事？

    眨眼工夫，罗正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，看起来好像随时能从身上掏出两坛酒，跟韩渊畅饮一番。一道强光蓦地刮过程潜的眼，他眼皮一跳，一看，韩渊身一只手竟毫无预兆地变成了龙爪，巨大的鳞片闪着让人胆寒的光，见血封喉的魔气顷刻将那罗正义的半个身体拔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白衣书生一半是人，一半成了骨头架子，头重脚轻地挂在一片血肉模糊中，然而他毫在意地还了手。

    只见他手上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只铃铛，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，十方阵中蓦地风云突变，韩渊身下突然生出一片血腥气扑面的沼泽。

    那铃铛能操控十方阵！

    罗正义一边摇晃着手中铃铛，一边伸手捧起自己掀飞了一半的脸，说道：“啧，这端庄的骨头都露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他那布满白骨的脸上竟然长出了一张和另一边对称的脸。

    正是布阵人之一！

    韩渊：“画皮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其实就是吴大人托办件事，”知是罗正义还是画皮魔修道，“就是可惜好像咱俩都人坑了，心里也挺委屈——过跟你解释这些也没啥用，你信与信都是要杀的，还是先下去吧！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韩渊整个脚下的沼泽拖了下去，他冷哼一声，身化巨龙，长啸一声，整个十方阵仿佛都震了几震。

    可么是阵法？

    外有天地之道，譬如水往低处、烈火融金、生老病死等等，天地之间的人，无论有多大本领，也逃脱出这些个大规则。阵法其实就是在一定的范围内重设规则，人入阵中，除非破阵而出，否则都要受阵主摆布。

    无论魔龙怎强横，那沼泽就是与他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罗正义仰起头，张大了嘴，重新退化成一半白骨的脸上，下颌骨几乎要自立门户，眉飞色舞地看着韩渊的狼狈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金石之声。

    罗正义快要一分为二的脑袋蓦地扭到了身后：“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”字没来得及脱口，罗正义连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，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霜雪。

    这十方阵里闹了鬼吗？

    下一刻，他就着扭头的，那闹鬼的剑一剑削去了脑袋，一股黑气蓦地从罗正义漏风的脖子里冒出来，正是他的元神。

    程潜见机极快，伸手将尸体手中的铃铛拽了下来，也没打听一下用法，率先自作主张地用力一甩。

    十方阵立刻随着他的心意而动，生出一大片罡风，由分说地将那魔修元神钉在了地上，时韩渊也殃及池鱼，饶是他躲得快，也险些刮掉一层鳞。

    地上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，一行血迹缓缓渗出来，过片刻，那魔修便形神俱灭了。

    韩渊化成人形，舔去手臂上的剐蹭伤：“师兄这种‘正人君子’，原来搞起背后偷袭来，也能杀伐决断。”

    程潜没理他，拎起手中的铃铛比划了一下，咸淡地问道：“要去找师兄，这个怎么用？”

    韩渊：“你将神识没入铃铛中，便能看见整个十方阵……没人动过手脚的地方，你拿着铃铛，就是阵主，可随心而动。”

    韩渊养大的这心魔嘴有贱，冷眼旁观的看着程潜熟练的摆弄那铃铛，他无事生非地开口道：“你倒是一时也放心下他——师兄，你知道朱雀塔里大师兄的心魔是么？”

    程潜面改色道：“知道。”

    韩渊眉尖一抖，脸上细微的恶意变成了明明白白的惊诧，他默无声息地打量了程潜片刻，道：“那你知道自己的八字命格吗？”

    程潜没应声，看起来毫无兴趣。

    韩渊道：“你和童如一，是薄情又冷淡的飞升命，你们这种人适合修炼，天性坚忍，情又比别人少开一窍，易摒除杂念，若是顺从机缘，能成大事……”

    程潜为然道：“童如成了么大事？在忘忧谷里烂成一堆骨头么？”

    “情少一窍，只是修行中易外物打扰，又是真没有爱憎喜怒，谁让他纵情忘身，自己堪破的？”韩渊冷笑道，“对于你们谓的大道，门派算么，师徒算么，人情算么？成大道者还这些牵绊，他走火入魔冤——若是他能堪破三生秘境，没准现在早就飞升上界了。”

    铃铛里的十方阵很复杂，程潜一时有些看懂，旁边还有一个韩渊喋喋休，他顿时手痒，跟那货打一架。

    韩渊道：“你好好修你的大道，难成也要重蹈他的覆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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